“双降”后测试指挥棒会变吗

【新闻调查，关注学生双减负11】

光明日报记者姚摄

开学不到半个月，很多家长和学生已经真正体会到了“双减”带来的变化。3354学校课后服务较多，学生在校时间较长；作业少，都是在学校完成的。以前家庭里少了“辅导作业，鸡飞狗跳”的场景，少了在辅导路上奔波的焦虑，少了轻松快乐的亲子时光。

一方面，家长感叹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节奏终于回到了正轨；另一方面，记者注意到，一些刚从焦虑的“教育战车”上“下来”的家长，心中仍存疑虑。——“孩子总是要面对选拔考试的。这种节奏能持续多久？”

考试永远是检验学习成绩的指挥棒。在“双降”意见中，有这样一段关于“考试评价办法”的表述：“深化高中招生改革，逐步提高优质普通高中招生指标分配给区域内初中的比例，规范普通高中招生秩序。”在北京、上海、辽宁等省市出台的新中考方案中，也有一些改革措施，如增加“学额到校”、部分科目开卷、部分科目考试取消百分制、采取“分级定级”计分、增加过程性评价等。

在考试评价方式更多的今天，这些措施能否打消家长的疑虑，恢复良好的教育教学生态？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和师生代表。

湖南天心区田阳湖桂花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在体育课上跳绳。新华社

是否把负担压回去，很多家长都在观望。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不少家长表达了对当前改革的信心，但也有部分家长仍有顾虑。父母的担忧分为两类，一类是“对日常生活的担忧”，一类是“对未来的担忧”。

北京东城区小学一年级孩子豆豆的妈妈马尔斯就是“日常生活烦恼”家长的代表。从豆豆三岁半开始，她的“鸡宝宝”之路就开始了。“双减”政策出台后，豆豆的培训班从六个变成了三个，只保留了数学、钢琴、书法，“语文、英语、口才”都掉了。但是，她和其他家长一起，买了很多试卷和课本，决定给孩子“加一些作业”。

“为什么要主动给孩子增加负担？”记者不解地问。玛氏的回答代表了部分家长的心声：“没有考试和排名，我对孩子的基础水平毫无概念。我的孩子在班里是什么水平？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学习上取得进步吗？如果我不知道，我就无法预测他的未来，也无法为他制定出一条合适的道路。我给他买了试卷，是为了及时掌握他的学习水平，对他的每一次成长都有一个全景。”

由此，在培训班市场秩序逐渐规范的今天，教辅材料市场逐渐“火热”。记者发现，一些教辅试卷在网络平台上每个月都要卖出几十万张。和试卷一起的还有“解题分析”。他们大多会同时提供二维码，给出几分钟导师讲课的视频，吸引学生进一步报班。

另一种家长是“担心未来”，他们的担心主要体现在考试评价上。北京西城区一名小学三年级学生的家长姜林告诉记者：“无论是中考还是高考，都是紧张的考试。以前老师常说‘每个点都是操场’。在今天，即使没有‘每一分都重要’，也总会有孩子因为分数的差距而上不了心仪的学校。总会有孩子上北大，总会有孩子上职高。我个人还是希望孩子能上‘985’和‘豆瓣’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的学生在学习编程。新华社

减少的是学生的负担，应该“增加”的是课堂学习的质量。

教育家、北师大资深教授顾明远理解这些家长的担忧，但他认为，我们应该首先看到学校教育的可喜变化，并理解这些变化的意义。“之前无序发展的校外培训给学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学生身心俱疲就不用说了。今天国家提出‘双减’，主要是为了减轻沉重的课业负担，同时把学校的教育质量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保证孩子把节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最值得的地方，让家长放心。”顾明远说。

他认为这是改革发展的必然阶段。“如果学校的教育教学质量高，孩子们就会在学校里学习和学习，同时分层教学会给孩子们每个发挥的空间。这样，他们的学习兴趣提高了，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父母还需要担心自己的未来吗？还需要一步一步给他们做计划吗？”顾明远说。他建议家长要转变观念，家庭教育要注重培养孩子的学习习惯和兴趣。

北京市特级教师、中学语文学科带头人何郁也认为，改革一定要循序渐进，努力提高学校的教育质量才是未来的方向。“其实从文件中的文字变化就能看出来，以前孩子的负担有多重。之前说的“减负”，是指“减轻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如今的“双减”政策解决了学生的课业负担。可见，学生的负担不是‘额外’，而是重到不利于身心健康，影响基础教育质量。家长应该知道这个情况。对于学生来说，‘减负’迫在眉睫。”何郁告诉记者。他认为，减少的是学生的负担，而应该“增加”的是课堂学习的质量。”在学校，孩子们应该在学习上“受够了”，在课题上“练透了”。他们在学校学得越好，父母就越放心。”何郁说道。他建议家长不要过分关注文化课的卷子，让孩子主动学习，快乐学习，全面发展，才是好的教育教学生态。

在重庆市北碚区水土街道两江云顶小学，孩子们在老师的指导下玩魔方。新华社

完善过程评价，评价结果要“可感知”

考试制度的改革关系到“双减”的效果，比如

何改，能否打消家长的顾虑和疑惑？不少地方已有近年来改革的新鲜经验。如上海市推行中小学生学业质量绿色评价体系，整个体系由“学生学业水平指数”“学生学习动力指数”“学生学习负担指数”“教师教学方式指数”“学生品德行为指数”等十大指数构成，运行一段时间以来，学生的学习动力、师生关系等都有明显进步。

然而，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些家长仍对分数有“执念”。有家长谈到，“分数是最公平的”，担心当前的“过程性评价”、等级赋分等方式可能会导致大家都差不多、拉不开对比度的现象，所以不敢放松对分数的追求。对此，何郁认为，尽管“过程性评价”着眼于日常表现，但是，“学生对学习的态度，学习的状态、深度、广度及其表现出来的创造性和力量感，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家长肯定看得到，学校当然也看得到。未来对于‘过程性评价’应该制定相关政策使其进一步细化，尽量让它成为一项更加可以‘感知’的评价指标”。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谈到这样一个事例：当年清华大学招收赴美留学生时，年轻的钱学森报名参加选拔考试，数学却没有及格。老师们分析钱学森的数学试卷，发现他是在没有学习微积分的情况下写出的答案，很多解法有独创性，加之别的科目成绩优异，最终依然给了他留美机会。储朝晖认为，这也是“过程性评价”的一种：从学生的试卷解题中，看出他的潜能。他认为，未来的“过程性评价”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力。

教育部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马陆亭认为，关于考试评价的改革，还应该注意“升学考试要针对不同学段的特点进行”。他认为，除了考试，要改革的还有招生。“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是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基石，小升初上下衔接应当尽量减少竞争现象。同时，中考不是高考的预演、不是选拔性考试，应该主要关注对学生义务教育成果的检验，并依据学生个性特点适当分流，推动因材施教。”

云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教授罗志敏认为，解开评价难题还应该加强中小学劳动教育，“让孩子从生活中学习，从实践中学习，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成材观、职业观，及早在孩子心里种下有利于未来全面发展的种子，这样，也能让家长对孩子的成长更有信心”。

《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