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协议”是凭空产生的，条款严重限制了退款。尚德教育涉嫌诈骗学生。

近日，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通过官方微博发文称，针对北京尚德在线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存在拖延退还学员费用、培训合同无条款扣除纠纷等问题，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北京市教委约谈该公司主要管理人员，要求尚德机构拿出切实可行的整改方案。

作为学历教育和职业教育的领头羊，尚德机构被约谈后似乎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杜南此前报道称，尚德一再拖延退款，并诱导学生借钱。近日，随着调查的深入和学生的进一步披露，南都记者发现，“退款难”的关键原因是尚德机构基于一份学生报名时从未见过的服务协议设置了种种限制。很多同学甚至在退款时发现自己名下的贷款合同多了，于是陷入了退款不全、停贷难的尴尬境地。

对此，多位律师向南都记者表示，尚德单方面签订的所谓服务协议并不成立，学员有权申请解约。在尚德机构没有向学生充分说明“教育分期”实际上是贷款的前提下，尚德机构以借款合同条款限制学生的行为涉嫌欺诈，学生可以提起诉讼。

合同关系不成立，却限制了学生的权利。

“在开始申请退款之前，我没有看到任何合同协议。”采访中，多名尚德学生向南都记者反复重申。他们表示，尚德基于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网络培训服务协议》，拒绝兑现签约时30天内全额退款的承诺，并声称自己早已超过协议规定的7天退款时限。

学员之一的朱老师向南都记者回忆了自己的报名过程：“先是被说服课程压力不大。今天是专业最后一天报名，然后用ZOM软件远程显示课程内容，播放相应的PPT。和预售人员聊了一下，我用支付宝付款挂号。付款后，销售人员问我要了身份证号和手机号，帮我在电脑上注册了尚德账号。期间我也要了验证码，然后就可以登录尚德APP了。”朱老师说报名流程到此结束。自始至终，对方没有提及任何与合同协议相关的内容，他也没有在任何环节签署任何纸质或电子文件。

但注册完成后，朱老师发现，上述《网络培训服务协议》出现在尚德机构在PC端网页的自有账户页面中。他说，当时预售人员并没有主动向他出示合同，更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告诉自己，合同中已经注明了“30天内不满意全额退款”的条款。但令朱先生愤怒的是，当他提出退款申请时，尚德机构表示，协议规定25%的注册费不予退还。“我报名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示过我的学费包含25%的报名费，也没有告诉你这部分费用会在退费的时候扣除，”朱先生说。

对此，北京市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郎告诉南都记者，第三十九条《合同法》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采取合理措施提请对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责任的条款，按照对方的要求对条款进行说明。格式条款是当事人为重复使用而事先拟定的条款，在订立合同时未与对方协商。

余庆进一步解释说：“格式合同的提供者必须对限制受训者权利或加重其义务的条款进行充分说明。如果没有说明，就会涉及重大误解或者明显不公平的问题。”因此，郎说，如果受训人员所说的是真的，如果受训人员没有以任何方式签署或确认所谓的《网络培训服务协议》，那么合同将不会成立

此外，多名遇到退费困难的学生质疑尚德机构注册流程的合规性。他们都表示，只有在尚德告知学生个人账户后，才有权登录PC查看协议，基本等于“不交钱看不到协议”。余庆表示，尽管这种注册程序可能不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但它确实侵犯了学员的知情权。根据《合同法》第54条规定，下列合同，因订立时有重大误解或者显失公平而订立的合同，当事人一方有权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变更或者撤销

隐瞒分期贷款虚假报表涉嫌诈骗。

除了退费难，更让学员周女士和何小姐担心的是，直到退费时才发现，他们名下有借款合同，涉嫌被诱导放贷。

周女士说，她决定报名后，尚德机构的销售人员向自己推荐了所谓的“教育分期”，但没有告诉她该服务其实是贷款。何小姐还告诉南都记者，当时尚德的销售人员说可以为自己申请“全国免息分期”，但根本没有提到是银行贷款。

“关于教育分期，销售人员说是一个月的学习，没有手续费和利息。我觉得可以先学习一个月，等下个月感觉好了再发工资。我根本没想过贷款。”周女士向南都记者强调，如果知道涉及贷款，我会三思。

周女士回忆，她通过尚德销售人员推荐的微信名片支付了首付款，随后对方向她推荐了咖啡易理财分期付款APP。“关注咖啡易理财后，用手机号注册账号，登录，然后实名认证。然后我想上演它。”周女士称，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见过也没有签过任何借款合同。“直到退款开始，我才看到《网络培训协议》和咖啡易蓉的借款合同”。

另一名学生提供给南都记者的微信对话截图显示，尚德机构的策划老师不仅没有解释涉案贷款，甚至直接否认“教育分期”是分期贷款。

王女士透露，尚德机构的销售人员一直强调教育分期不是贷款，报名时直接拿了手机，安排了百度钱花贷和尚德机构的App账户注册开通。

对于上述学员反映的问题，余庆郎表示：“如果尚德机构的工作人员使用手机操作贷款的行为没有得到学员的明确授权，则构成无权代理。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撤销相关的借款合同。同时，尚德机构并没有真正说明教育分期的内容和学生的义务，甚至否认‘教育分期’是贷款，做了虚假陈述，涉嫌欺诈。”

p>不过，王女士在贷款申请完毕后签署了一份“贷款声明书”，但该声明书只有她一方的签名，未见尚德盖章或者签名。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程久余向南都记者介绍，有法律效力的单方声明书、承诺书必须同时满足以下几个条件：第一，作为当事人真实意愿的反映，不能被强迫或威胁或利诱、欺骗等；第二，不能违反相关法律规定，否则可能导致无效；第三，没有侵犯他人合法利益；第四，内容没有违反公序良俗原则。

但在程久余看来，上述的《贷款声明书》从内容及形式上看，性质更偏向单方行为，是否有效要视具体情况综合分析。

另外，还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这份协议明确规定，“如后期发生服务期冻结、退费或者本人与甲方产生任何纠纷，均不得影响正常还款”。余庆浪认为，该项条款明显加重了学员的义务来保障尚德的利益。“第一，条款本身严重不公平；第二，尚德作为条款起草方没有向学员充分说明，因此可以申请撤销。”王女士透露，自己在报名过程中，从未看过上述声明中第三点提及的贷款协议。

目前，贺小姐和王女士都因贷款问题而焦头烂额。由于退款事项一拖再拖，还款难停，经济压力颇大的贺小姐表示，她已经快无力偿还贷款了。王女士则表示，因自己感觉被欺骗了而拒绝还款，现在已经上了银行的征信系统。

统筹/策划：甄芹 田爱丽

采写：南都记者 徐冰倩 实习生 朱奕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