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稻葵访谈：运动式减碳就像绝食减肥，大力提倡长期教育。

本报记者周毅

全国政协常委、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供图

《政府工作报告》今年设定了5.5%左右的经济增长目标，引发了对经济形势的持续讨论和对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期。

近日，全国政协常委、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他说，中国经济目前正处于调整期，应对疫情冲击、消化历史遗留问题需要一个过程：“就像生了一场大病，我们还在养伤。经过合理调整，未来经济增速会有所提高，甚至可能回到6%以上。”

同时，李稻葵表示，当人均GDP水平逐步提高时，GDP增速会放缓，这是国际趋势，也是普遍规律。根据他的研究团队的计算，从现在到2050年，中国经济的平均增长率可以保持在4%以上。

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要提高效率，扩大内需。

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在过去两年中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

李稻葵说，以前中国的经济增长主要依靠资本、劳动力和其他要素的投入，但现在中国正在转变为提高效率和增加内需。提高效率有两个途径，一方面是创新，另一方面是更合理的资源配置，尤其是跨区域的人口再分配。

李稻葵说，人口从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向经济发达地区迁移，既可以改善流入地的劳动力资源供给，也可以降低流出地GPD计算的分母，相当于提高了流入地和流出地双方的经济水平。

“可以称之为‘经济地理再分配’，是生产要素在地理空间上的重组和转移，是效率增长的一个源泉。”李稻葵说。

在谈到扩大内需时，李稻葵表示，推进城镇化，将数亿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也将促进增长。他说，中国有5亿农村人口有可能进入城市，成为中等收入群体，这是巨大的增长潜力所在，是扩大内需的主体。

利用市场力量促进终身教育和培训

近年来，互联网平台不仅提供了更多新的经济就业机会，也扩大了人与人之间的数字鸿沟。关于技术这一双刃剑在共同富裕中的作用，李稻葵说，目前，低端技术劳动力和高技术劳动力在短期内是互补的。

他举例说，技术高的互联网程序员呆在家里编程序，吃饭点外卖，给外卖小哥提供工作机会。但也要考虑未来技术进步对低端技术劳动力的替代，这就需要提供更多的再培训和终身教育，通过培训增加劳动者的基础通用知识和职业技能。

“终身教育的另一个好处是，它打破了中国社会非常流行的一种观点。一旦人生的前几步没走好，这一生就完了。——这是不对的！应该大力提倡长期教育。”

李稻葵说，目前基础教育双减的初衷是很好的，但仍不能从本质上化解教育的社会焦虑。有必要鼓励人们通过终身学习实现飞跃。在人生的马拉松中，他们开始跑得慢没关系，但后面也有机会追上。

推进终身教育，李稻葵说，还是要启动市场力量，政府要培育市场，然后企业家要在市场竞争和合作中提供面向成人的技能培训和知识学习。同时，我们也应该出台一些政策来支持进一步的学习，比如税收优惠，例如，企业应该为工人提供学习假期或学费补贴等。

运动式碳

对此，李稻葵表示，这是100%有勇无谋地违背科学规律，就像为了减肥而进行“绝食抗议”，这是完全错误的。

李稻葵说，当前，双碳工作存在一些突出问题。每个部门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政策，局部最优导致整体次优，直接影响经济运行。

为解决这一问题，他建议推动建立全国统一的碳排放市场。各地各部门要为直接或间接的碳排放支付相同的单位成本，即碳排放价格，同时也可以按照相同的碳价格从碳汇或碳捕获中获得收益。

具体来说，李稻葵提出了六点建议。一是尽快出台从碳排放源头征收的碳排放税，引导碳税负向下游转嫁；二是碳排放税留给征收地地方政府，以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性，促进相关地区的碳转化；第三，建议属于中央的碳排放税由负责双碳工作的中央部门使用，主要用于补贴碳替代技术的研发和碳汇产业；第四，建议在碳税开征后公布碳税率上调的时间表，引导低碳项目投资；第五，按照碳税率补贴碳汇和碳捕集项目；六是碳交易市场。

编辑：周伟图片编辑：蒋立东

校对：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