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有前途吗，考上985意味着好就业吗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纠结读书的意义。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老板，对资本市场和金融知识一无所知，却身居高位，跟我说：

“我仔细想过了。黑石这样的机构，其实就是一个自媒体。所谓做空，就是写自媒体黑稿。黑石可以写黑稿，我们也可以写。找几个新闻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让每个人每周写两篇黑稿，这样一年后就可以写遍大公司了。”

我当时就无语了。

如果说做空黑石就像自媒体写黑稿，有点创意，但他背后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黑石就是这样一家专业的投资机构，做空背后有大量的人力物力研究。这些人不仅毕业于商学院，还必须拥有名校商学院的硕士和博士学位。他们怎么可能找到两个新闻专业的，只写两篇堪比黑石的稿子？

但是我老板显然还没说完。他继续向我解释他的抱负。

“一年后，我们可以像黑石一样出名，但我认为这还不够。我们需要超越黑石！我读过了。黑石写了上市公司的金融卖空。可以专门写未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让大学生天天看未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你看，连黑石都想不出这么精妙的点子！”

我当时的内心是：黑石肯定想不到。毕竟，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只是上市公司总是需要公布其财务报告，非上市公司根本不需要公布其财务报告。你还想写非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

我想我必须打断我的老板。我礼貌的说：据我所知，未上市公司不一定需要公布财报，但我还是要查一下细节。

我把话说得更圆润，加了一句“还需要查”，以免让老板生气，认为我冒犯了他知识的权威。

没想到，老板一听，更加激动了。现在他摆摆手：赶紧查一下，告诉我未上市公司能不能出来！

他的兴奋莫名其妙地来了，我谦虚地问，如果未上市公司不露面，你打算怎么办？

老板激情澎湃：那我们现在就写一个！写一篇关于未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文章，居然隐瞒投资人，连财报都不公布！哇，那我们今天就可以超越黑石了。你兴奋吗？

在我工作的公司，这并不是个例。

很多时候，我的同事都是一群优秀的人才，都是985毕业，然后有的出国了，有的继续在国内读硕士，我也不例外。但往往老板的水平很低，没有任何专业知识，能力远远赶不上野心，只有满脑子的幻想和吹嘘。

外行指挥内行，不懂事的指挥懂事，这是普遍现象。

前阵子国足1:3不敌越南。有人在网上评论说，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踢球的方法，而是进行整体改革。现在中国足球最大的问题就是有见识的不决定！

这也成为了困扰我很久的问题。虽然不以学历论英雄，但为什么很多私企总以两三本统领985？为什么这些绣品都是第一包能出人头地的草？

对于每一个在中国读书的人来说，高考是人生的一件大事。父母教育孩子的时候，总说考上好大学，意味着你比别人站在更高的台阶上，前途更光明。

但是在实际工作中，包括我自己，接触了很多985毕业的同事。坦白说，除非你一毕业就去世界500强之类的大外企，如果你在私企，学历对你的帮助不大。相反，当你的老板本身学历背景不好的时候，你名校毕业更容易成为发泄的对象。

我也遇到过老板说“你看看你，你们都是所谓985名校毕业的，现在还不给我打工？”你必须照我说的做！

老板本身的人品就很有问题。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把气撒在公司身上，但是公司口碑很好，我和同事都选择了忍耐。

只是那段时间，我和同事一直在讨论，那么努力考上所谓的名校真的有意义吗？

我个人认为，在中国，读书的意义太“名气”了。

从我们的童年教育来看，读书与出人头地紧密相关，与伟大的未来积极绑定，但这并不是读书的初衷。读书的意义在于让我们知道世界的浩瀚，从而对世界和他人保持谦逊，知道自己的有限和无限的知识，并从中获得学习知识的能力。

如果追根溯源，百家争鸣，“功名”这件事，非儒家莫属。

家，不是道家，因为春秋战国有“儒者不入秦”，孔子说的是“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儒家是非常刚烈的教派，儒者很遵从内心的仁义礼教，绝不会为了功名而低头。

“考取功名”这件事，更像是法家统治下的一种洗脑，读书后要做官，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是商鞅在《商君书》里，把人的发展道路全都限定死了，读书不再为了获取知识或是思维框架，而是为了升官发财，坐享齐人之福。

而这一套法则被沿用至今，在一次次来自家长的反复教育中，我们误以为读书后就能拥有广阔天地，大有前程，在对读书“功名化”的意义渲染下，我们将985与好前程相关联，毕业后才发现实则不然，职场往往是一地鸡零狗碎，充满了绳营狗苟之龌龊。

这份对意义的过度渲染，真的有必要吗？

我个人觉得没有。我见过不少朋友，大家都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会在毕业后再学个日语、西班牙语，也会和朋友聊着天，说起某个新话题时，回头就各自看书，例如听个心理学的课程，或是哈佛哲学课。

我们完全可以接受“并非那么有意义的读书”“并非与功名利禄正相关的读书”，在工作后我们依然保持着读书的习惯，之所以对985感到失望，并非源自于学校本身，更多是源自于与自小教育的相悖：“功名化”的教育意义渲染，让我们对于985有了过高的期望，因此在毕业后，才会更容易迎来失望。

但这份教育意义的渲染，根本没有必要。

真正愿意读书的人，不会因为“985毕业≠升官发财”，从而就放弃读书。而那些不想读书的人，也不会因为“985毕业=升官发财”的误导，所以就奋起直追。

所以，自幼所接触的“读书好，就有好前程”的教育，其实只是一场黑色幽默，最终谁都没有忽悠到，只是给了大家不符实际的期望。

另一方面，这是教育制度与晋升制度的畸形。在学校里，读书好的孩子，往往能获得更多的宽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高中时，我家住得有点远，早上迟到过很多次，但很少被点名批评，因为成绩很好。

可我见过其他同学，迟到之后会被严肃批评，如果赶上没做作业，那基本就是“叫家长”的节奏。其实我也有好几次没做作业，太困就直接睡觉了，但很少有人来查，因为读书好的孩子，往往能有“豁免权”。

在象牙塔式的环境里，学校刻意营造出“只要读书好，其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氛围，你可以体育不好，可以不善言辞，可以有点内向，反正只要成绩好，周围的人都会对你格外包容。

但这并不是正常的社会氛围，只是扭曲的教育风气。

进入职场后，我常常想，为什么那些没有任何专业能力的“白痴”，能够坐在领导的职位，指挥大家？后来我发现，有些人非常“会做人”，他们前倨后恭，善于揣摩上层心意，他们很有攻击性，看到任何潜在的优秀对手，往往会主动出击，各种下套使绊子。

这也是好学生们并不具备的一项素质——主动攻击他人。因为在象牙塔式的环境里，读书好就是王道，周围人甚至可以包容好学生在言谈情商方面的短板，好学生从来不需要主动攻击他人，只要自己默默读好书就行了。

换句话说，对于很多好学生而言，在少时求学阶段，大家过得都太顺了，成绩变成了“金钟罩铁布衫”，抵御外界所有可能的攻击。

这也导致了在进入社会后，面对职场的勾心斗角，很多好学生反而会落于下风，因为我们想的不是反击，而是“只要我能力好，事情做好，应该就会变好的”，但说实话，这只是扭曲的教育风气下，我们一味回顾过往经验，走上了“考成绩好吃遍天下”的老路。

很多人会嘲笑“高分低能”，或者简单化联想到《生活大爆炸》里，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天才Sheldon。但对于人际斗争的不擅长，是很多好学生们刚踏入社会时，无可避免的困扰。

在长达十多年的求学生涯里，“只要读书好，就能避免纷争困扰”的观念在我们心中过于根深蒂固，所以我们不会攻击他人，也不擅于反击，等在社会上磨练了一圈后，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这是教育风气的问题。

举个很有趣的例子，我经历过高度“文字狱”的职场，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我昨天买了颗润喉糖，味道还不错”，都会在当天传导大领导耳朵里，并且会被高度添油加醋。当时公司内斗很厉害，每个人都需要站队，随便说句什么话，都有可能被放大，甚至变成“在背后隐喻领导”。

所以到最后，很多人都索性不说话了。但如果再观察一圈发现，不说话的，基本都是好学校毕业，工作能力也不错的读书人，搞传话、搞内斗，“文字狱”最起劲的，其实学校、能力都不行，但是在放大他人的话方面，却有着卓绝的阅读理解能力，令人为之赞叹。

这也是一个很典型的好学生反而不善于斗争的例子。

并且，社会的晋升机制也是畸形的，如今年轻一代高度内卷，但上一辈却有些不学无术的领导正值盛年，他们必然不肯走，并且会不断通过打压排挤下属，获得内心的成就感。

今天写得稍微有点多，但我想说的是，985本身没有不好，读书本身也没有不好，但被整个社会风气扭曲地宣传了。

人们对读书、对985寄予了过高的期望，并且在读书时代，对于成绩好的学生们，给予了完全不符合社会规律的宽容，这份对好学生的宽容，非但不能为今后的职场生涯提供帮助，反而有损于学习人情练达，导致需要在毕业后，把为人处世、做小伏低全部从头学起。

让我们坦率地说，985与好前途，并不是100%正相关的，对找工作的帮助也没那么大。

但我不后悔曾经的努力学习，因为那让我得以窥见茫茫知识海洋的一角，也让我在毕业后，依然能够保持对于知识的热情，很荣幸在人生路上，能拥有来自书本的长期陪伴。

首发公号：庚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