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孙文珍都羞于和别人谈论自己的中专学历,“觉得很委屈”。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以陕西富平县中考第五名的成绩考上的中专。10多年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只收差生的学校”。
像他这样不甘心的人不在少数。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初,这些才华横溢的15、16岁少年,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被选入师范学院、公共卫生、农林、财税等中等专业学校,姿态优美。
当时中专录取率不到10%,所以早早转为城市户口,毕业后也有了“铁饭碗”和干部的身份。
三年后,他们的初中同学参加了高考,有的考上了重点大学,去了大城市,而他们则回到了家乡的小城市或农村,走上了不同的基层工作岗位,成为了小学老师、乡镇医生、金融办公室工作人员.
中专学历不再“分配”后,这张文凭大幅贬值。第一批回到基层的毕业生逐渐被遗忘,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看到曾经的同学在大城市读书奋斗,手里只有“不值钱”的中专毕业证,心有不甘。
1.家人选择得知自己考上中专的那一天,安徽某县城的郝洋记得“全家人都很开心”。那年中考,郝洋考了全县第一,“这样就能上省重点高中了”。
但他还是选择进入一所中等师范院校,“帮家里减轻负担”。很多中专生的情况和郝洋差不多。继续读高中甚至大学,对家庭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
在当时,选择中专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你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铁饭碗”,进了学校就被分配到中小学当老师,有了干部的身份。
同时,你可以跳出“农场门”,把户口从农村转到城市。对于农村家庭来说,这些待遇很有吸引力。
当时中专的录取分数线普遍高于重点高中,考上中专的都是中考最好的。
“如果这些人当初没有考上中专,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很多人都能考上好大学。”孙文珍略带自豪地评论道。
孙文珍毕业于陕西省蒲城师范学校。1982年,学校招收了第一批优秀初中毕业生。培训对象是小学教师,孙文珍就是其中之一,属于80年代的“老中专”。
那是一个中专生很有优越感的时代,毕业的时候分配和待遇都很好。虽然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孙文珍和他的同学们因为家庭安排大多选择了中专,但他们在入学时依然“满腔热血”。
二。素质教育对于中等师范学校的学习经历,很多毕业生都用“素质教育”这个词。
张,现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执行院长,曾就读于安徽六安师范学校。他形容自己在那里度过了三年“非功利”的学习。
“老师都是六安的王牌老师,定位不是高考,教材跟高中不太一样”。
在六安师范读书,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小学教师,考试压力不大。在不以功利目的衡量的学习过程中,
“一个人的天赋和智慧得到充分发展,一切可能性都可以被发掘”。
张记得,学生中有的喜欢美术和音乐,有的有文学梦和作家梦。他本人对高等数学和物理有着纯粹的热爱。
“那段时间充分满足了青少年的求知欲”。
师生注重实用技能的培养,比如读谱
三。自学成才。90年代中后期,中专地位一落千丈,从原来的重点高中变成了普通高中。对于很多不熟悉中国教育体制变化的人来说,“差生去哪儿”已经成为中专的标签。
基层信息闭塞,一些想证明自己的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找门路。
“每个人都会追求进步。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去大医院深造,但对我来说,我只是想更进一步。”
现任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副主任医师的钱海燕说。因为上学早,钱海燕初中毕业时才14岁。虽然家里不穷,但父母还是把他的中考志愿改成了中专。
“我怕我以后可能考不上大学”。“本来是金融学校,后来我错上了卫校。”
随后在安庆卫校医学班学习了三年。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家乡的乡镇卫生院工作。同时,他以前的初中同学也早已进入大学。上班后不久,钱海燕就开始收集各种自考信息。
首先,我是以大专的身份参加自考的。钱海燕上学以来成绩一直很好,中专三年一直名列前茅。在中医自学高考通过率极低的情况下,他的12门考试科目都是“一次性”的,但距离他拿到专科证书已经过去了3年。
然后他准备升本科。通过勤奋学习,以第12名的成绩考入安徽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两年后,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武汉大学研究生。三年后,考伯进入阜外医院。
4.中专毕业后,许多学生继续自学。
有所成绩的中专生回首往事,都给出了“要耐得住寂寞”这个经验之谈。
杨昊在考研的时候还是一名基层教师,也正是适婚年龄,不少人看重他的才华和能力,给他说媒。有的人笑话他“读什么书啊,工作都有了”,家人也向他施加压力。
“在那样的环境下只能守住自己,慢慢地拒绝,后来大家都知道我要考研,也就不打扰了”。
当是,工作之外,杨昊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关起来学习,挑灯夜战,“跟高考很像”。
好胜、刻苦,是这个“逆袭”群体的普遍特征。
比起同龄人求学就业的顺遂,这些家境贫寒的中专生“起点比较低”,在后来的岁月里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走过更多的弯路。
“从来没有停止过奋斗,一想到自己曾经荒废了几年时间,就不敢懈怠。” 一位中专毕业生说,“当年中考成绩不如我的同学,有高考时考去北大的。”
当然,仍有大批中专生留在了基层,选择了另一种奋斗之路。
师范类中专毕业生很多被分配到基层的中小学任教,有的在岗位上一待就是几十年。
今年5月周碧华重回母校时,一位叫杨冬云的毕业生给他留言,周碧华看后忍不住落泪:
“周老师,我还在当时分配的那所乡村小学,30年了,我舍不得离开孩子们,我没有给您丢脸”。
作为老师,周碧华面对学生们的人生经历时情绪很复杂。
“我深深知道,全国的中师生特别是上世纪80到90年代的中师生,都有着相同的心路历程:他们优秀,却走了一条平凡而清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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