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长篇小说《山路崎岖》(连载),自传体随笔

自传体长篇小说《山路崎岖》(连载),自传体随笔

第六章惨淡经营

徐萌南湖6号

我说过,我的人生没有赶上那一步一步:由于历史原因,参加工作较晚,导致工龄较短,导致我成为一名专职官员:1980年误考成人高考,1990年才参加函授;大专毕业十二年,有资格评价“副高”。我两年才拿到资格就退休了,不想再提“副高”的指标,所以退休的时候还是中级职称。我的工资在教育系统的同龄人中是比较低的,因为我不在“次高”。

直到1990年,我才正式决定参加成人高考,拿到“专科”毕业证。这不是别人的错。都是我的迂腐和固执。

当时为了评职称而悄然兴起的“混合文凭热”各显神通。捷径和捷径无处不在。如果是花钱买的,或者变相买的,找人考,正规的“捷径”就是考文史专业。不管你原来教的是什么科目,都会算作“合格”学位。当然,我可以效仿考容易混的专业3354。我不会只买就做,拿个“合格”的牌子。为什么我一定要考数学专业?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数学,是一种爱好,想从大学里真正学到东西,不是为了装门面,而是为了实现一个梦想。因为好几年没报这个专业,所以一直等到1990年。

既然我举报了,那就是真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是我的性格。不摆架子,宁愿自讨苦吃。于是休学五年后,我开始“重操旧业”复习备考:温习数理化,嚼文言文,背历史地理,全在业余时间。考试后等待成绩,我在焦虑中度过:一半焦虑,怕在孙山丢了自己的名声;半热切,希望梦想成真。今年暑假,刚种完二季稻,脚上的泥还没洗,身上的汗还没干,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双手捧着这张略带墨香的通知书,我的内心涌动着:终于可以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代,学到一点大学知识,接受一点高等教育了。兴奋过后,我感到悲哀:如果不是遇到了无法避免的个人灾难,我应该在1968年夏天就收到这个通知了!最后苦笑一声:这是什么大学?什么样的文凭是文凭?虽然是通过努力挣来的,但那是职后学习,我只是“同流合污”。

反正黄冈教育学院,我来了。

它位于3354南湖,黄州郊区的一个偏僻小镇,离市区20多公里。并不是南湖因为一艘特殊的游船而名垂青史。有点反差。——原来是一个劳改农场,这里有几千亩农田,是犯人劳动改造的地方。这里很少有居民村可以证明。开放后,随着教育的发展,这里相继建成了黄冈师范学校、地区财贸学校、农业学校、农机学校,农场也相应搬迁。以学校为中心,为学校师生服务的宾馆、饭店、百货商店、农贸市场由此诞生,并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小镇。在全镇企事业单位中,教育学院数量最多,水平最高。学院占地100多亩,拥有一套完整的师生教学和生活设施设备;院子里有一排排高楼和管道;树木挺拔,花草繁茂,是一所现代化的高等学府。学校有普通大专班,招收新疆学生,是黄冈地区教育援疆项目;有教师脱产进修班,有节假日面授班,有教育干部培训班。教育提供中文、英文、政治历史、数学、物理和化学等课程。90级的函授学生中,数学班只有十三个,分别来自红安、新洲、习水、黄梅、广济,大部分是初中老师。我是班里最大的,比最小的学生大一倍,比老师大——,除了一个教《高等数学》的副教授。因为这个,我被班主任任命为班长。在老师眼里,我是老学生,在同学眼里,我是老班长。我出面和老师沟通,对班级里的一切重大问题、学习或生活,向学院做出回应。我离开了我原来的单位和校长的职位。作为学生,我愿意为同学服务,心态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少年时代。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工作,家庭琐事和烦恼。虽然同学们年龄不同,经历不同,但能从五湖四海聚在一起,是一种缘分。讲讲不同单位的趣闻,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听听不同年代的人的梦想,很有意思。同学虽然在一起三年了,但是两地分居,一年两个假期,加起来不到两个月。剩下的时间我们各奔东西,然后在下一个假期再相见。就这样,在一年中最热或最冷的时候,在春节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在家庭责任田最需要劳动力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抛下了所有的烦恼,在这巴水之畔开始了一段梦幻之旅。

要学《数学分析》,《高等几何》,《高等代数》等十三门课程,是普通高校数学专业的内容,三年六个假期要学完。可想而知,时间紧,困难多。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教学任务,老师们一进教室就开始讲课,不停地在黑板上写字。他们不像中小学那样先组织教学,不太注重教学效果。我们大一的学生都成了听课的机器。他们没有课堂互动,没有说话的机会。一边听,还一边在笔记本上“刷啊刷”,以至于一节课下来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这节课学了什么。每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被沉重的课业负担不断抽打旋转,眼神呆滞,身体疲惫,步伐沉重,从教室到宿舍,又从宿舍到教室。数学的学习和理解困难是当时最大的困难。《数学分析》的汉字很少,被字母和符号代替。103010的概念只能想象,很少有生活原型,就像封建迷信中的神鬼,靠的是传说中的模糊印象,没人见过;复杂的推理和复杂的计算常常

随时向老师请教,因为老师们一上完课就夹着讲义而去,总不能像小孩子追到家门口去问,何况还不知道他的家住在哪一栋楼房。作业不会做怎么考试?考试不及格怎么办?各科结业考试不及格怎么毕业?失去了最佳读书的时机是我们的弱势,但自学能力、理解能力、交流能力是我们的强项,我们可以在一起钻研、一起讨论,一起交流。弄懂一个概念,会做一道习题,记熟一个公式,或在一起低声欢呼,或一个人心花怒放,那种愉悦感、成就感是旁人无法体会的。特别是我,在不惑之年和一帮小年轻一起,好像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除了吃饭睡觉,满脑子就剩下数字符号,也是“人处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一次学院破例放了半天假,我和一位同学商定:丢开书本,放下作业,“潇洒走一回”,到鄂州去玩一下午,彻底轻松一下。也是真的,这段时间精神太紧张,身体太疲倦,生活太平淡了,去寻找刺激一回。鄂州与黄州一江之隔,那时候还没有建鄂黄大桥,我们坐轮渡到达目的地,信步街头,满眼是商铺、高楼、人车,也不见得怎样繁荣。在江边小摊吃着炒面,被告之轮渡是最后一班,我们急急忙忙踏上归途,站在黄州地面,天已经黑了,开往南湖的公汽收班了。我们一点也不气馁,好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地亲密接触大自然,兴致依然很高,步行一程又搭一程便车,倒也不觉得辛苦和劳累。

迎着习习的晚风,披着朦胧的月光,踩着柔软的细沙,沿着河堤走着。天边的星星一个个陆续现出来,偷偷眨巴着眼睛;路边的水杉直挺挺的像两排威武的哨兵;脚下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阵阵清香,弥漫在空气中,陶醉在人心里。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我们不感到寂寞,有月光,有清风,有树木花草为伴,我们不像是赶路,像是在闲庭信步。呼吸着清新空气,沉浸在朦胧月色,沐浴在清风之中,好久没有这样舒坦过。不知什么时候,月亮悄悄钻进云层,天更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我们自己的脚步声,连刚才还在低鸣的小虫也屏住了呼吸;路旁防护林的树木越来越密,不曾透过一丝亮光,黑压压的一片。然而,这环境、这气氛并不影响我们的心情,还是毫无顾忌地谈笑着,轻松地赶路。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近才发现是和我们一样赶夜路的一群本地人。他们看见我们只有两个人,很诧异:“你们两个人怎么敢走夜路?”

“有么事可怕的?”

“哼,没么事可怕?前两天这‘黑松林’有人被抢了。”

“这里也有强人出没?”我开玩笑地说:“两个大男人,身上又没有钱,怕么事?”

“冇得钱先扇你几耳光,再骂你穷光蛋。”他们像是亲身经历过似的,说得活灵活现。我们都哑巴了,身上也在起鸡皮疙瘩。心想,幸亏是他们,要真是打劫的,今天此行是真够“刺激”的,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在南湖的日子里,最惬意的时候是每天晚饭后坐在巴河河堤上。巴河是长江的支流,南湖就坐落在它与长江交汇处上游四五公里的河边。这里河面很宽,丰水季节有两公里,枯水期也有好几百米。两岸防洪大堤连绵几十公里,宏伟坚固,很小的一段就是一座金沙河水库大坝。堤内全是石块护坡,堤外绿草如茵,整个工程就是人工垒砌的连绵而不起伏的一溜山丘,它像两个巨人,站在河道两旁,守护着这里的百姓和万亩良田。

坐在河堤上,河风轻轻掠过面颊,河水静静流淌,一切是那么自然又生机勃勃。堤外是通往黄州的公路,两旁堆积着砂石,是为抗洪准备的;堤内有和堤一样长的,宽几百米的防护林带,一棵棵柳树就是一个个战士,列队整齐地站在河水与河堤之间,日夜守护着大堤的安全。从它们躯干上泥水浸泡的痕迹,还有那高高挂在枝条上的布条、塑料,就可以想见洪水肆虐时的淫威。再往前是一片沙滩,有几百米宽,由于洪水的冲刷,沙滩中隆起大大小小的沙丘,大的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枯水时有油菜、大麦,绿油油一片,洪水一来顷刻之间变成一片汪洋。主河道深水区不时驶过装满黄沙的大驳船。据说这里的黄沙质量好,销路也好,作为一种建筑材料运往武汉、上海各地;浅水区是大大小小的采沙船。白天,河面是一副繁忙的水面运输、作业的巨幅油画,阳光、沙滩、河水,充满诗情画意;晚上,大船上的探照灯光横扫着夜空,巨大的汽笛声威武雄壮;小船上灯光点点,陪伴着机器的轰鸣;晚风轻轻吹拂着河水,月光轻轻洒向河面,波光闪烁,分不清哪里是渔火,哪里是波光。又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画中透着一份安详、一份静谧。每当洪水来临,安静的大河变得热闹起来:身穿雨衣的解放军战士和民兵,肩扛铁锹、麻袋,忙绿在大堤上,还有川流不息的运料车,装着高音喇叭的宣传车,开足马力的排水泵站……人们既要护堤又要排涝,因为此时的河面比两岸的农田房屋都要高。发洪水有来自上游的,也有长江的倒灌。有这样一种情况,上游晴空万里,这里河水陡涨,是长江水位高堵住了巴河水下泄的通道,长江水流向巴河。每当这些时候河水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温柔,变得暴躁起来:河水淹没了柳树林,淹没了河滩,河面宽得一眼望不到边。河水汹涌澎湃,气势磅薄,挟裹着泥沙,漂浮着杂物,在河床横冲直撞,大有“顺者昌逆者亡”的横蛮与气魄。站在岸边看这涛涛的洪水,顿时感到人的渺小和力量的单薄,发出“大江东去,浪淘尽风流人物”的感叹。巴河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发脾气是短暂的,不是吗?你坐在河堤柔软的草毡上,或站着眺望对岸,或凝视着流淌的河水,总会感到她的勤劳与朴实,温柔与安详,理解与包容。它的对面就是浠水巴河镇,现在她静静地佇立在对岸,你能想象出二十年前是怎样的疯狂?“巴河一司”就诞生在这里,王仁舟就在这里搞独立王国!他想当农民的“救世主”,他要“领导”全国的农民运动!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巴河水还在静静地流淌,王仁舟在哪里?“巴河一司”又在哪里?出于好奇,我几次想渡河去探访这个沉默多年的巴河镇,去访一访当地人还记不记得那个“巴河一司”、那个王仁舟;去问一问他们当年的真实想法和事后的感想。由于时间紧终未能成行,近在咫尺而不能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南湖地势低洼,一到盛夏低处的热量散不出去,外面的风吹不进来,非常炎热;加之区域内沟渠纵横,因排水不畅而积水甚多,有利于蚊子生长,有人说南湖三个蚊子一盘菜,虽说夸张但足见这里蚊子个大。不仅个大,而且数量多,攻击力强,我们在南湖度过的三个暑假,在领略了它酷热的同时,也尝到这些小东西的恶毒和贪婪,同时体会到出门在外的艰辛和暑假的漫长。

盛夏的南湖,一天中最闷热的时候是晚饭后。没有一丝风,连空气都是热的。唯有河堤上凉快,当时我们调侃“风景这边独好”。这里视线开扩,河边的风吹干了汗珠,吹散了热气,吹走了蚊虫,还可以欣赏这黄昏的巴河风光,怎不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呢?有作业还没有做完,明天还要上课,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到作业一完,快十一点,天还是那么热,草草洗个澡,像没有洗一样,一进宿舍又是满头大汗。必须马上睡,再热也要睡,不然明天上课准打瞌睡。班上就十几个人,老师一眼就能望穿,让老师批评多不好意思,都不是小孩了,特别是我,让年轻的老师看到我上课打瞌睡挨批评,那不是等于扇耳光一样难堪吗?不行!必须马上钻进蚊帐里睡,否则那些小家伙会折磨你一晚上。人躺在蚊帐里,床边的电扇慢悠悠的转着,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存在。如果说整个学院像罩一个大蒸笼,那么我此时又罩上一个小蒸笼。汗,从背上,从颈窝,从胸前不停地流出来,流到那里,就像小虫在那里爬,”爬到那里痒到哪里,人困得要死就是睡不着。不行!从蚊帐里钻出来,擦一下汗,到门口透透气、吹吹风,看到繁星闪烁的天空,夜已经很深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不管怎样热,还得睡!不睡明天怎么办?岂止是明天,明天的明天不一样热吗?你总不能几天几夜不睡吧。人躺在床上,在极度的疲劳中、在满脑子是上课老师那烁人的目光里眯上了眼睛,一会儿,人又热醒了,发现自己不是在床上,而是躺在水里。

有的时候,在蚊帐里确实受不了,翻来覆去像烙煎饼一样,大家都啪啪啦啦跑出来,到楼顶去试一下,人手一张破草席子,是学院发的。到五楼顶没有楼梯,只有一架用木棒绑扎的简易梯子,搭在通往楼顶的一个正方形小洞,人顺着梯子钻出小洞,就是楼顶。这里像一个大广场,面积有五六百平米。在这里随便找一个地方,铺上草席就是“床”了。这里果然很凉快,天为帐地为床,也很浪漫。然而这里也不是王道乐土,有蚊子!当楼顶没有人的时候,它们不光顾这里,人一上来它就翩然而至。人躺在“床”上,仰望这满天的星星,一会儿就睡着了,忽然,脸被重重地咬了一口,人虽在睡梦中还是本能地伸手朝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人醒了,脸火辣辣的,它确逃之夭夭。它不仅下“手”狠,还非常狡猾,你正要眯着,它狠狠来一下;当你准备伺机消灭它时,它仿佛早已知道你的意图,只在附近盘旋着而不俯冲下来,恨得你咬牙切齿。不行!还是回去,在蚊帐里热是热点,总比这里安静,于是开始搬家,钻洞下楼梯,回到宿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又热得不行,又搬家,又上梯子钻洞。这样上上下下几回,觉没有睡成,人已经折腾得大汗淋漓了。一直到下半夜,两只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一头倒在草席上睡着了,就是出的汗把人浮起来,就是蚊子把人抬起来也没有办法,也顾不了。天刚亮,睁开眼睛一看,楼顶横七竖八睡了两三百人,男的清一色的短裤,女的也就多了一个背心,都混杂地睡在一起,男的头挨着女的脚,女的手搭在男的肚子上。因为是夜晚,楼上黑摸摸的,先睡的男女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后来上来的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见缝插针,于是就形成这种尴尬局面。实在是太困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睡的是谁。如果有一台红外线相机,在这儿拍摄到的就像影视作品中日本鬼子屠杀中国老百姓的血腥画面:满地都是“尸体”,有男有女,有仰卧的,有趴着的,有卷缩成一团的……这个比喻有点恐怖,但很形象。



1992年暑假,第二十四届奥运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不要说我们不可能到现场观看,就是坐在家里看电视转播也是奢望。但保留在记忆里熊熊燃烧的圣火,迎风招展的万国国旗;田径赛场的惊心动魄,体操器械上的虎跃龙腾;碧波池中的浪花飞溅,绿荫场上的矫健雄姿,无一不在撩动你的神经中枢;特别是中国健儿摘金夺银那激动人心的场面,让人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掌欢呼,为他们助威呐喊。要想释放这压抑不住的激情而一饱眼福,此时此刻只能站在旁边偷偷地看陌生人家的电视。时值盛夏,小镇上的人家都把电视机搬到大街上,一边看电视一边乘凉:一家三口或一家四口,围坐在电视的正前方,小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男女主人惬意地躺在睡椅上,旁边是悠悠转动的风扇,一家人享受着清凉与悠闲,欣赏五彩斑斓的电视画面。无家可归的我们,尽可能减小目标,化整为零,不请自来地分散在各家各户电视机旁的一个个角落,尽可能地站得远远的,尽量不去打扰这幸福的一家人,只要将就能看到电视画面就行,只要能感受到那热情奔放的气氛就可以。和这素昧平生的亲亲热热一家人靠得太近算哪门子事?为看电视厚着脸皮去找主人搭讪,没事找事套近乎,还真丢不起这个人。找了几家,终于找到喜欢体育的一家,正在收看奥运节目,总算觅到一位知音,于是扎着架子准备过一把瘾。正在直播女子跳水三米板决赛,上届冠军高敏一连串漂亮的动作迎来现场观众的阵阵掌声,只剩下最后关键的一跳,冠军就产生了。这个项目的金牌是中国的按理说没有悬念,因为她的分数遥遥领先,只要不出现意外的话。但一切都有可能,运动员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功亏一篑,一切都必须等待最后的结果。这是最揪心的时刻,也正是奥运的神奇之处。忽然,“啪”的一声,电视换台了,可能女主人要看电视剧,也许是她最期待的扣人心弦的一集,男主人傻了眼,我们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着头悻悻地离开。又不忍心就此罢手,想碰碰运气,看哪一家在放奥运节目。终于找到一家,可能是男主人爱好体育又比较强势,始终没有换台,但问题又来了。这一回不是“客观”原因,是“主观”因素:腿站酸了,腰站痛了,就把随身带的草席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上面,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一米七几的个子,盘腿坐在地上,一开始感觉还不错,腰不痛腿不酸了,以为坐着总比站着强,其实也未必。时间一长,这席地而坐的姿势先是肚子受不了,憋得人直喘粗气,其次是脚受不了,又酸又麻,麻到用手掐也感觉不到痛的程度。又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去,每次的动作像新媳妇出房门那样小心谨慎,生怕弄出响声而惊动了主人,如果因为一点声响让主人朝你看一眼,那多不好意思。哎!这是何苦?看个遭罪的电视连椅子都没有!要是在家乡,无论是遇到原来的“库友”还是现在的家长,哪个不热情地打招呼?路过他家门口,哪个不请到家中喝茶或邀请吃饭?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自信在水利上、在学校没有得罪什么人,自信人缘还是有的,哪像现在这尴尬的局面?这就是背井离乡的滋味。要是在家里那更不用说了,可以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或为赛场上的精彩而高声欢呼,或为剧中人的悲欢离合而大发感慨,或对新闻中的贪官深恶痛绝,嬉笑怒骂皆随心所欲。这正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



学习紧张也好,生活艰苦也罢,这些都能够靠意志去克服,去适宜;而经费的短缺、总是囊中羞涩才是最现实的困难。当时工资才一百多元,养家糊口都要勤俭度日,有时还寅时支了卯时粮。三年函授的书本费、管理费、考试费、旅差费、住宿费、伙食费,是一笔不小的额外开支。是我立的规矩,学历函授、进修,学校不报销任何费用,都由自己掏腰包。每次带钱总不多,该交学院的一交,剩下的寥寥无几。到食堂打饭总是捡便宜的买;为了省钱,不要说住不起学院的宾馆,就连学生公寓都住不起,只有瞒着学院、瞒着班主任到街上住私人的小旅馆。名义上是旅馆,实际上相当于旧社会的车马店,住通铺、睡草席,光线不好 ,通风不畅,就是一筒子楼。有两位同学,他们是高中校长,到南湖培训,“应邀参观”了我的住地,他们开玩笑地说:“这儿该不是黑店吧。”是的,和他们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住宾馆,我住“黑店”。要说黑,价格还真不黑,我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可能是黄冈地区最便宜的,不图别的,就图这个。全旅馆住着男男女女二十几号人,共一个洗手间,一个浴室,上厕所、好在这里都是穷教书的。外县的一位同学对我说:“在我们那里,校长是可以报销住宿费的,你完全可以住好一点,有权不用,过期可要作废哦!”我学着外国人耸耸肩,摊开双手,说:“在这里住,我心里舒坦!”



在南湖,三年六个假期,加上学期中省里验收、抽考,一共往返十几趟。那时候不像现在交通方便,上高速、走国道,一个来回四个小时就够了;那时道路窄、坡大弯多,有的地方是土路,有的地方错车都困难,不出纰漏要一天。如果是下雨下雪或修路,车子必须绕行,到黄州就没有了去南湖的班车,只好在黄州找一个“车马店”凑合一晚上。夏天去南湖,汽车出丘陵、进平原,打开车窗,南风习习,沿途莺歌燕舞,满眼鸟语花香,也很惬意;如果是过了年就去,心情就不那么欢快了。一年到头就是春节可以放松一下,而我们还没有尝到过年的味道,就要告别亲友,告别家人,告别那浓浓的年味,随着汽车的疾驰而去,心情自然有些沉重。舒畅也好,沉重也好,为了一纸文凭,我们别无选择,只惟愿一路平安。还好,三年中的多次往返没有出交通事故就是万幸,就是对离家在外的游子的最大慰藉。要知道小概率事件的概率非常小,属于随机事件的一种,但在大量重复实验的情况下,事件会必然发生的。

还是又一次遭遇,事后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是最后一次去南湖,1993年的正月初四,我们顺利搭上了去黄州的班车。刚出红安,在新洲地界就有人拦车,因为车已满员,司机没有停车,就在班车与之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拦车人熟练地将一翻斗车的把手往前一推,司机一个急煞,车被逼停了。车内乘客哗的倒在一堆,车外已经从强行拦车演变为一起暴力劫车事件。几个四十上下的新洲人一轰而上,踹开车门打司机,好像当时没有开通“110”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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