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女子“传统道德课”收了2000万，被判刑，但学生们依然执迷不悟。

民主与法制时代

《民主与法制时报》微信官方12月22日消息，黑龙江哈尔滨一女子以“传统道德”培训为名，三年敛财2000余万元。虽然她已经被判刑了，但是很多追随者依然顽固不化。

于蕾没有固定工作，经济困难时会向父母要钱，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亲戚朋友都不愿意让她当“志愿者”。她原本是卖二手房的。自从她接受了黑龙江省某机构的“传统道德教育”后，她就把销售当成了“骗钱的手段”。

因此，于蕾在经过“道德洗礼”后辞职，投身于“服务公益事业”。现在，她和几个同学合租一个房间，对外身份是“志愿者”，主要在河北省。

记者发现，他们平时会把“道德”的培训内容教给更多的人，也会不定期做社会公益活动。整个组织没有问题，但是它在哈尔滨总部的一个教官去年被判刑了。

从司法文书和官方资料来看，于蕾所信仰的组织从事了非法经营活动，主要是向广大学生出售有关“道德教育”的非法出版物。三年时间，非法经营金额达2200多万元。此前他们也从事非法宗教活动多年，被取缔后才转向“道德教育”。

虽然主教官已被判刑，但组织内仍有无数学员继续从事“道德传播”。

疯狂洗脑

于蕾，一个34岁的大学学历未婚女性，四年前参加了一个从石家庄到哈尔滨的暑期“道德文化论坛”。经过十几天的学习，她意识到“还有这片净土让我污浊的心恢复本性”。

这个论坛是哈尔滨某文化传媒公司组织的，目前已经取消。在被于蕾的朋友拉进来之前，她刚和男朋友分手，正处于心理脆弱的时候。接待处的志愿者不仅向她深深鞠躬，还帮她提行李，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给这家公司印象最深的是“24孝图”。只看了图中的几个小故事，于蕾就着了迷。公司长廊前有一尊高大的佛像，这也让她惊叹不已，因为她看到的是大热天人们集体鞠躬的场景。“这就是传统文化带来的魅力”。

于蕾告诉记者，这些学员来自全国各地，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有情感或成长问题。自2009年开课以来，已有数万人参与，年龄覆盖各个阶段。“我是志愿者，培训可以十天。青少年道德培训班四个月。”

根据于蕾的描述，志愿者的培训相对简单。除了基本的礼仪训练，讲师主要向他们灌输自我牺牲的思想。“如果我们只为自己活着，活着有什么意义？”

当讲师举出一些古人无私奉献的例子时，于蕾和很多同学都痛哭流涕：“其实那些故事早就知道了，讲出来特别有说服力。”

此外，感恩和宽恕也是讲师提到的重要内容。“别人的错不是别人的错，别人的错是我的。就算别人犯了错，也是因为我没做好，别人才犯了错。\”

果不其然，被洗脑的于蕾在后期每当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对对方说“对不起，我错了”，哪怕他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培训结束，大家都要上台，在大家面前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内容一定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最好是一些大尺度的内容。”于蕾说。

在几段视频中，记者看到早恋、迷恋游戏、偷窃是反省最常见的内容，也有人大声谈论着不正常的情感史，如乱伦、收养等。

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在讲台上大喊自己被轮奸了。“学完传统文化，我不准备把这件事诉诸法律，选择原谅，因为伤害我的人，将来也会被别人伤害。”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片哭声，所有人都为这位“勇者”呐喊、鼓掌。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些学生说“道德训练”也治愈了他们的疾病，如心脏病、糖尿病和高血压

“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老师会骗我们吗？他们是读圣贤的人。”于蕾说，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他们也去了很多城市开拓新的培训市场，而且常年没有工资。“里面管吃管喝，花点小钱，很有意义。”

据资料显示，一些基层政府、学校和企业都接受了他们的“德育”课程。于蕾说：“我也给高三学生做过考前辅导。校长都去了会不会是假的？”

可怕的魔法

于蕾组织的重点项目是“青少年道德教育培训班”，为期数月，已举办十多次。在此期间，针对成人群体的“公民道德教育提升班”也应运而生。

他们宣称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发掘与弘扬，伦理道德的研究与培训，新道德文化的研究，学术探讨与交流，新文明与时尚的研究与推广，生命健康理念的咨询与服务”为宗旨。

让孩子参加培训的家长告诉记者，具体课程分为几个题目，孝敬老师、热爱祖国、珍惜祝福和感恩、远离网瘾、拒绝早恋、戒烟戒酒。

“孩子太难管了。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怎么教育他们。”一位家长说，给孩子报个兴趣班就行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该组织的“总教头”赵长期从事非法宗教活动。

赵，1962年出生，研究生学历，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至于早前的经历，同学们并不知情。在一些照片中，她总是以衣冠楚楚的形象出现，讲课时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公开资料显示，“2002年，针对社会道德教育缺失造成的不良现象，赵先生全身心地投入道德教育的研究与实践，以赤子之心报效祖国，造福人类。2004年，她走上讲台，从提高全民道德素质教育入手，从官德、商德、师德、医德等职业道德入手，引导人民的人生观、价值观，使人们的心灵得到洗涤和净化，懂得自我规范，学会检查和自省，用道德约束自己。\”

基于此，许多学生把赵誉为“道德的血液”和“智慧的灯塔”。

与之打过交道的人

人透露，2009年前，赵文丽主要从事非法宗教活动，“当时在哈尔滨建了个因果道场，每周末都有两三百人参加，经常有人捐钱。”

该人士还透露：“赵文丽善于运用心理之术，看透了很多人急于对以往过错赎罪的心态，连哄带吓，追随者越来越多。”

据介绍，经营因果道场时，赵文丽大肆宣扬封建迷信，号称能请来“各路神仙”，然后为大家“洗清罪孽”。当年她的敛财方式，是销售非法印刷的出版物，以及影像资料。

最终，这个因果道场被取缔，2009年时，赵文丽注册了文化传播公司，开始经营传统教育的道德培训。雷宇对记者说，组织内培训不收费，但要购买他们编辑的出版物和光盘，内容多是“现世因果教育。”

这些内容因极具蛊惑性让很多人痴迷，甚至有人在微博上求助，自己的母亲在家里观看赵文丽的视频，“已经过度痴迷，不知道该怎么办”。

记者通过工商注册查询发现，目前赵文丽名下在内蒙古还有一家食品公司，“主要经营矿泉水，我们志愿者到现在都还在推广这个。”雷宇说，“这个水能使人延年益寿。”

另外，赵文丽在2008年、2009年还经营过复印社，以及起名工作室。尽管这些经历并不突出，但她的传统文化课程兴起后，却成为不少单位的座上宾。

赵文丽的组织自称曾应清华大学、中国石油大学、内蒙古乌兰浩特市委、吉林省九台市团、黑龙江省巴彦县教育局、内蒙古通辽监狱、天津市青泊洼强制隔离戒毒所、哈尔滨市道里区共乐街道办等单位之约，进行过传统教育讲座。

随着赵文丽的“声名远播”，该组织引起有关部门注意。据权威消息，赵文丽“道德教育”的本质，仍是从事非法宗教活动。官方人士称该案“揭示了非法宗教活动的隐蔽性和蛊惑性”。

敛财2200多万元

雷宇说，到了2015年初，公司发生重大转折。彼时，他们只知道被“扫黄打非”部门盯上，具体原因很少有人知晓，“我们志愿者只好离开黑龙江，回到家乡所在城市，继续把团队发展壮大，直至今天。”

司法资料显示，赵文丽遭刑事拘留的日期为2015年3月7日，4月9日被逮捕。由她一手缔造的“传统教育”教材，还被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定为2015年“扫黄打非”十大案件之一。

当时，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扫黄打非”办公室根据举报线索，协调公安部门对该组织涉嫌制售含有封建迷信内容非法出版物立案查处，先后将赵文丽等数名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仅查缴光盘就有30余万张。

经有关部门调查落实，赵文丽的公司自2010年至2013年共制售非法出版物190万件，违法经营额达2200万元。但如今，这些非法出版物仍可在淘宝网上购买，店家仍称是合法出版物。

案件经过侦查、起诉后，2016年12月23日，哈尔滨市道里区人民法院对赵文丽等7人做出一审判决，案由是非法经营。

一审时，赵文丽被判处有期徒刑9年，其他人被判处3年至8年不等徒刑，赵文丽等人不服，向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意外的是，去年5月5日，该案因“部分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被发回重审。记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没有查询到重审判决结果。

返回家乡的雷宇和很多志愿者一样深知公司困局，但坚信赵文丽给他们灌输了正统的“传统文化”。凭着这个信念，她和本地一些志愿者专门成立队伍，继续进行活动，连组织的关键名称都没更换。

2018年4月份，他们还开通了微信公众号，在已发布的40多篇文章中，除一些“心灵鸡汤”文章外，还有不少举办过的“感恩”主题活动内容。

雷宇的家人坦言，女儿没有工资，平时大多依靠家里救济：“我们也很矛盾，不让她做吧，听起来是好事，放任不管的话，她不去做正经工作。”

“就不能谈这个问题，每次都得吵架。”雷宇家人觉得，她早被洗脑了，但目前没有办法，而且雷宇等人准备把赵文丽当成终生的精神导师。

赵文丽的“道德”组织崩塌后，很多人在社交平台打听有关情况，不少人直指她利用“道德”敛财，但很快有网友与留言者展开对骂。

不过，也有未被洗脑的学员。近日，有人透露说，5年前，他在赵文丽的传统文化学校读培训班时，因爷爷病重要请假回去探望，一位侯姓老师却说：“你就算回去爷爷也活不了，早晚都是死，你还不如在这给爷爷念几部经让他走得好点，等他死了再看他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