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简章发布五天后就被叫停了。为什么双一流专业本科被封杀？

95高校成为专业本科？

一流大学中国农业大学的附属烟台研究院最近陷入了一场风波。5月18日，学校官网发布了高职本科招生简章，5月22日宣布停课，中间仅隔5天。

5月18日晚，烟台研究院的学生发现，在中国农业大学官网最新的招生简章中，烟台研究院的名称变更为工业技术学院。

根据招生简章，为培养更多适应现代农业产业发展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成立了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并在山东烟台开展了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培养试点，逐步建立了硕士、硕士应用型人才培养体系。增设设施园艺、现代畜牧业、电子商务3个职业教育本科专业。

烟台学院大二学生程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大一学生在北京校区学习，最近三年回到烟台校区。5月19日下午，当学生们找到了高职本科招生简章后，烟台研究院院长林万龙来到北京校区，向学生们说明情况。

网上视频显示，林万龙向学生承诺，“农业大学绝不举办职业本科，烟台研究院保留原有招生培养模式，招生简章改为烟台研究院。”

《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5月20日上午，上述官网农业大学招生简章中的工业技术学院名称被改回烟草学院，5月21日晚，更新了简章中的详细内容。5月22日，学生提供的校内通知显示，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原招生计划终止，烟台研究院现有招生专业、培养计划及相关政策不变，将继续招生。

5月23日下午，农业大学本科学院工作人员向《中国新闻周刊》证实了停课事实。“基于各种因素，我们决定不做了，我们的事情也就取消了。”该工作人员表示，不清楚烟台研究院以后会不会招专业本科生。

至此，这个为期五天的“试点”二类院校的高职本科课程就此停止。

为什么一流大学开设专业本科受阻，可行吗？如何办好高职本科教育？

为什么被屏蔽了？

据农业大学官网介绍，中国农业大学烟台研究院于2007年经教育部批准成立。是山东农业大学的教育科研机构。官网显示，该学院毕业生就业率95%以上，平均升学率40%。大一在北京读完第一年，大二回到烟台研究院，直到毕业。

烟台研究院大二学生刘琦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20年之前，烟台研究院只在山东省招生。2020年，他以590多的成绩被录取。“本来这个分数可以进一个不错的211，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烟台研究院985的名声。”农业官网显示，烟台研究院最低分579，平均分590.2。

《中国新闻周刊》查阅招生简章发现，2021年以来，烟台研究院面向山东、河北、辽宁、福建、湖北、湖南、重庆等地扩招，计划招生600余人。这些考生都是烟台研究院目前的大一新生。

“扩招承诺是做大做强，现在突然变成职教本科，有拉低学校整体水平的嫌疑。”刘奇认为，学校“先演后打”的处理方式激化了矛盾。“我们这群人的未来是在没有和学生、家长商量的情况下做决定的。”

程军介绍，他们有

近年来，虽然国家一直致力于发展职业本科教育，并陆续出台相关政策，但由于“职业”二字在社会认知中的矮化，导致职业本科教育的推进受阻的情况并不鲜见。

2020年5月，教育部发布《关于加快推进独立学院转设工作的实施方案》，提出“转民办、转公办、终止办学”的转移路径，并细化提出“探索统筹省内高等职业教育资源合并转移”。其中，并转是指独立学院将优质的职业院校或专科学校整合为本科职业学校。政策出台后，很多独立学院的学生和家长认为，独立学院和职业技术大学合并是一种有辱人格的行为。

浙江两所独立学院在未提前告知学生的情况下宣布合并职业技术大学，遭到学生和家长的强烈反对。随后，浙江省教育厅发布通知，明确浙江省全面暂停独立学院与职业院校合并，转为职业技术大学。山东、江苏等省市的高校也发布了停课通知。

在苏州工业园区服务外包职业学院教务处副主任蔡丙玉看来，高职本科的推广效果之所以不尽如人意，根本上与职业教育长期以来吸引力低下有关。他向《中国新闻周刊》解释，全国有32所高职本科院校，大部分是由民办院校升格而来，吸引力相对较低。他说，民办高校升格的高职本科，办学基础和人才培养质量还没有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可。

可行吗？

双顶大学开设职业本科。如果他们想得到社会的认可，蔡丙玉认为“职业教育不能从金字塔的底层做起。职业教育要‘自上而下’试点，才能彻底改变社会对职业教育的歧视。”

石景焕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一流大学在基础和需求上，应该还是有办职业教育的条件的。”

但她强调，由于我国高校长期处于相对单一、同质化的教育体系中，学术特色较强的综合性、研究型大学不一定有高水平的高职本科课程，因为高职院校更突出的特点是注重应用和实践。所以她认为，综合性、研究型大学开设专业本科。

不会是主流，更多代表一种态度和趋向，即支持并参与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向多样化转型。

有观点认为，烟台研究院试点职业本科，是双一流院校推进职业本科教育新的尝试，在现阶段社会普遍“矮化”职业教育下，不失为一种新的探索。

史静寰也认为，个别院校努力转型，打造不同类型的人才培养计划，刚开始不被社会认可，也是正常的，这需要一个过程，但从大趋势而言是不可逆转的。

如何办

2022年5月1日，新《职业教育法》颁布施行，这是职业教育法近26年来的首次修订。其中指出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明确着力提升职业教育认可度，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完善职业教育保障制度和措施，更好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5月24日，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在教育部新闻发布会上指出，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为普通高等学校设置职业本科教育专业预留了空间，职业学校的学生不仅可以读大专，还可以上本科，职业教育吸引力、影响力不断提高。

此外，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也明确提出：2025年，职业本科教育招生规模不低于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的10%。

在此方向下，高校又应该如何开设职业本科专业？

胡卫提醒，高校要理性办学。他认为，提到职业本科就都去搞职业本科，现在还没到这个程度，考试的通道和评价的渠道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只有学校确实需要一个职业本科，办学真正符合职业本科的特点，才能说是职业本科。”

双一流高校，特别是一流学科专业开设职业本科，要有相应的办学条件，胡卫补充道。其中，师资队伍、培养方案、考试制度、评价制度、质量保障制度，包括实训基地都要配套，要有完善的过程，“而不是翻了牌，就是职业本科。”

不过，对于双一流院校是否要另外新开办职业本科专业，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对此持否定态度。熊丙奇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双一流院校的很多专业其实本就属于职业教育。他举例认为，航空航天和宇航员都属于职业教育，是高端的职业教育。社会不应该对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进行分类，这反而会强化身份概念，“矮化”职业教育。

职业本科招生也是关键，近年来国家一直在加快推进职教高考制度。在前述会议上，陈子季表示，职业本科招生要完善“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考试招生办法，为中职学生和普通高中学生提供更合适的多样化发展机会。

对于职教高考遴选机制，胡卫认为，职教高考侧重于学生动手技能，普通高校中，偏向应用技术类的专业也可以通过职教高考去遴选所需要的人才，提高职业技能考试成绩在录取中所占权重。

“好多学校的专业，本来就是技术技能类的。”他举例，上海交大便有很多专业例如工程专业，适合技能人才选择。

胡卫进一步认为，随着职业本科高考的完善，理论上应实现横向融通。考普通院校的学生，发现自己动手能力强，对技术技能和实操有兴趣，也可以去考职业本科；而职业院校的学生，理论上也可以横跨双一流学校，考取适合的专业。

对于这一点，熊丙奇也持相似看法。在他看来，职教高考不应以成绩为评价标准，而应从学生技能角度出发。他建议，职教高考应该允许所有学校学生参加，而非仅有中职院校和高职院校参加，“文化课和技能都很好才可以读职业教育。”

作为以就业为导向的职业本科教育，未来就业前景如何？国家教育行政学院职业教育研究中心主任邢晖在前述会议中介绍，十年来，我国中职就业率持续在96%以上，高职在91%以上，高于普通高校的平均值。

教育部职业教育发展中心研究所研究员姜大源向中国新闻周刊分析，今年就业目标为1100万人以上，高校毕业生高达1076万人，而现阶段社会需要更多的是应用型职业型人才。他指出，“职业教育无论是中职，还是专科、本科层次，都是各类教育中就业率最高的。”

胡卫也认为，职业本科前景广阔，市场需求大。他指出，许多产业每年面临3000万人力缺口，职业本科培养产业实实在在需要的人，填补空缺，可以起到推动和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

“前景肯定好，关键看走的路是不是对的，是不是按照方向去走，而不是简单‘翻牌’”。